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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018双花极限大逃猜day10】《白开水》by我恨基础会计学

有些话,越熟悉反而越难开口。 

 

 

张佳乐是被冷醒的。

睡梦中,他的后颈突然钻进了一条冷冰冰的蛇,然后他一个激灵就醒了。

“醒了?”罪魁祸首正靠在旁边桌上玩着手机,另一只手顺着张佳乐后颈放在他肩胛骨上,和炒菜一样时不时翻个面。

“你把我当暖宝宝了?”

“我看你睡得满脸通红,给你散散热。”

“滚。”

“你同学怎么没叫你,都下课半小时了。”

“就我一个人选了这门课啊,早知道这么催眠就不选了。”

“我记得你开始信誓旦旦说为梦想而选。”

“年少不懂事…”

张佳乐瘫在座椅里回神,孙哲平已经替他收拾好了书和水杯,提起张佳乐帆布包的同时提起了他。

“走了,食堂要关门了。”

 

 

张佳乐做了一个梦,梦里是纷纷扬扬的雪花,他站在雪地中央,一个人堆雪人捏雪球,过了良久终于想起来给孙哲平打电话,“孙哲平——下雪了,我要和你说——”

话没说完,梦先醒了。

“说什么?”

“当然是,”张佳乐顿了顿,“大孙子你快下来和我打雪仗!”

孙哲平的筷子一抖,一块肉掉了下去,被张佳乐眼疾手快捡了漏。

“你想多了,今年要是下雪了我跟你姓。”

他夹走张佳乐碗里的鸡腿,两口吃完,没给他抢回去的机会。张佳乐瞅着孙哲平碗里的菜,发觉这个奸诈的人居然只剩青菜了。

“别说太绝,凡事有万一。” 

“暖冬,不可能的。” 

孙哲平的手表有些紧,吃饭的时候取下放在一边,他手腕处都被勒出红痕来。张佳乐看得有点心疼,握住他手腕细细给他揉了揉,“你那表不能松一点么。”

“已经最松了。”

“那你给我玩几天,我给你调调。”

张佳乐用拇指和食指握住孙哲平手腕量了量,立马放开了。

他怕碰太久,自己的指尖会暴露出不太正常的心率。 

 

 

张佳乐喜欢孙哲平。 

孙哲平是六岁搬家过来的,两个同龄孩子成了邻居,免不了打成一片大闹一场。于是他们黏糊着过了一个随心所欲的童年,又黏糊着上了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,和大学。 

长辈们都笑话他们连体婴儿一样,也高兴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家庭就这样被联系在一起。 

他们和亲兄弟一样无话不谈,游戏,学业,女人,感情。他们也和亲人一样相处,什么毛病都敢在对方面前露出来,他们之间几乎没有隐私。

唯一一个没有共享的,就是张佳乐喜欢孙哲平的这个秘密。

大概应该是青春期开始的,他梦见自己把孙哲平压在身底下欺负。那个梦有头有尾,电影里的所有姿势都过了一遍,是张佳乐做过最爽的一个梦。

醒来,他悟到自己可能对孙哲平有意思。彼时的孙哲平还在和邻班的班花交往。张佳乐花了几年去确定自己喜欢孙哲平,到孙哲平第一段恋情结束,他也终于肯定自己喜欢他了,连带着弄清了同性恋这个词,还有社会对此的看法。

孙哲平不是弯的,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。他想着干脆烂心底了,却又有些舍不得。某次陪母亲看肥皂剧的时候,女主独白等第一场雪就告诉他,这让他眼前一亮,决定效仿女主的做法。

他有恃无恐。春城下雪实属罕见,这也只不过是他舍不得,给自己一个继续喜欢下去的理由罢了。

 

 

 

孙哲平不是弯的。

张佳乐洗完澡,默默把玩着手中的表,叹了口气。

曾经很多时候,他会有孙哲平也喜欢自己的错觉,但到头发觉不过是他习惯性的关心罢了。孙哲平到现在还留着初恋送他的手表,不合适又不肯扔,这家伙是有多恋旧。

正想着,那家伙就打了电话过来,张佳乐听着“大孙子打电话啦”的铃声过了三遍,才接通。

“喂,到家没?”

“兄弟啊,你晚上亲眼看到我进家门的啊。”

“那你阳台怎么关着的?”

张佳乐堪堪支起身子望了眼阳台,“噢,可能我妈给我关了。”

话音未落,阳台的门扣扣扣三声响,孙哲平的声音从电话和门外传来。

“开个门啊?”

“你怎么又翻过来了…”他拉开门,门外两只冰冷的手突然掀起他的睡衣钻进他小腹,冰得他一个激灵,暴跳起来揍了孙哲平一拳。

“你他妈玩一次还不够吗!”

“不够。”孙哲平还赖上他了,手摸到他腰上,冰冷的脸直往他脖颈里钻。张佳乐心里陡然漏了一拍,大声骂了句脏话来掩藏心跳,揪着他倒在床上,跟着几拳下去,当然没冲着脸,打在他脑袋边的床上示威,力道大到带着他们都震了几震。

叫你吓我,叫你无意识撩我,要不是舍不得真想把你打到你妈都不认识。

“你过来干嘛?”张佳乐想了想,试了试他脸上的体温,“怎么这么冷?”

“你没应,在外面站了会儿。”

“刚在洗澡。这天气你不知道回去等啊?”

“要打电话你不接我就回去了。”

“什么事儿?这么急着找我八成不是好事儿。”

张佳乐翻了个身坐在一边,孙哲平从兜里摸出一封粉色的信封。

“谁说的,晚上给忘了,现在给你拿过来。”

张佳乐接过去,心里一阵酸。这种东西他见的多了,自己收到的转手都扔垃圾箱了,见得更多的反而是孙哲平的。

“你又祸害哪家妹子了?”他没有拆开的欲望,转手把信封拍在孙哲平脸上。

“不是我的,是你的。”

“啊?”

“班上一妹子给你的,还让我在你面前美言几句。不过我觉得你两挺合适的,你妈念你这么多次了也该谈谈了。”

“你是我妈吗,罗里吧嗦。我家不欢迎媒婆,滚出去滚出去。”

“别啊,看时间也该…”话音未落门开了。张佳乐母亲端着牛奶和粥,看见两个人在床上玩叠罗汉倒是一点都不吃惊,反而笑了笑,转头对张佳乐说,“小平来啦。我再去给你盛一份。”

“哎,谢谢阿姨。”孙哲平一点都不客套地坐地板上,就着本该是张佳乐的食物吃了起来,“阿姨手艺越来越好了。”

“孙贼!睡我床吃我粮!”张佳乐拍案而起,激动挥爪的动作被对方拍了个正着。

“你干嘛拍我?”

“哦。给给你写情书的妹子发过去,你不是想拒绝吗,估计这张照片发完就吹了。”

照片里的张佳乐面目狰狞,张牙舞爪,头发散乱。

“好方法。”

对付激将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。张佳乐冷静分析了一波局势,“其实这样还不够难看。”

“你觉得怎么才难看?”

“就这样,你看着我手指啊。”张佳乐伸出食指,由远及近凑到孙哲平鼻子前,“对,就这样,别动…”

咔嚓一声,孙哲平斗鸡眼的照片存入了张佳乐相册。彼时的他还拿着勺子张着嘴,活像个智障儿童。

张佳乐长吁一声,总算是扳回一局。

 

 

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竹马竹马都和他们一样,手机里存满了对方的黑照,说起对方的不好能说个三天三夜,互相嫌弃着对方,但吵过一架后依旧能勾肩搭背去吃饭打球。

用张佳乐的话来说,和孙哲平的相处就像白开水,平平淡淡的,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。

“怎么下雨了,大孙子我载你你给我打伞吧。”

“成。”

两人离学校近,便都住在家里。张佳乐从车库里取出一辆自行车,叮铃铃地骑到孙哲平面前,单脚着地,朝他抛了个wink。

“妞,爷带你去溜风。”

孙哲平一向是实干派,不像张佳乐打人之前必须骂一句,他往前一步,一脚踹翻了张佳乐的自行车。

雨不大,张佳乐念叨起下雨究竟该不该跑的问题,也不知道孙哲平听了多少,在后面时不时才嗯一句,要不是他手还搁在自己腰上,自己八成会以为他掉下去了。

等到了目的地,张佳乐下车时候才发觉,不是雨不大,是孙哲平的伞一直遮在自己头上,他只湿了手臂,而孙哲平全身的衣服都被染深了。

“你…”张佳乐想骂他几句,看着他还在滴水的脸庞,可怜巴巴的,又舍不得开口。

他拿出纸巾给他擦拭,孙哲平乖乖地站在那低头让他摆弄。张佳乐拿着纸巾给他细细把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擦拭干净,看着孙哲平近在咫尺的脸,心里一阵暖意。

他想起来这途中稳稳遮在自己头上,时不时还会挡着自己的视线的雨伞,和孙哲平这个人一样让他感到安心。

这个人不爱说只爱做,总是用这种方法表达着他对别人的关心。

所以说,光是喜欢上这个人,都足够让他感到幸福了。

 

 

两人关系的转折是在几天后。

他给孙哲平调好了表,还给他的时候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下,看孙哲平仔细检查的那势头,心里一阵苦味儿便上来了。

孙哲平当然毫无察觉,确认无事后把表戴回左手腕上,转了几转,“不愧是学机械的,修表这事儿都能做。”

“你对我的专业有什么误解。我是在外面找的店修的好吗?!”

“噢,你连修表都不会啊。”

张佳乐无语凝噎,转头看见孙哲平嘴角一抹笑容,眼含笑意,难得面庞看起来这么温柔。

他撇撇嘴,孙哲平初恋长什么样他早不记得了,可孙哲平每次宝贝这表的时候总又让他不得不回想起来。

“你这么宝贝这块表的。”

“是啊。”孙哲平大大方方承认了,“坏了你不得兴师问罪吗。”

我?张佳乐一愣,似乎什么真相就在嘴边呼之欲出,“关我什么事?”

“你那么怀旧,送我的东西一坏你就要死要活的你忘了。之前那闹钟不走了你还给我拆了非得修好,还好只是电池没电。”孙哲平顿了顿,似乎想起了什么,眼底的笑意更深,“这表都快十年了,要坏了还不得要你命。”

张佳乐思绪纷飞起来。他似乎想起来初中时候的他,被孙哲平初恋委托送表——是自己交给他的——他当时说了是谁给的吗?他没有说吗?孙哲平误会了?

他记不清了。

唯一清晰的是孙哲平现在的笑脸,不是冲着初恋,是冲着他的。

他头脑负荷过度,嘴里也含含糊糊飘出,“不是——那个不是我给你的,是你初中那个——那个女生。”

 

 

 

他以为是自己送的?

老师在前面讲着课,张佳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,根本听不进讲。

所以他才保存这么多年。

本来筑成的围墙坚不可摧,可一旦开了个小口,便和决堤的江水一般止不住了。

他想到前几日遮在自己头上的雨伞,想到平日里孙哲平在自己身前遮风挡雨。想到他落在自己腰上的热度,和落在脖颈旁的呼吸。

他有女朋友…不对他没有,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交过女朋友的?高三?不,高二,最后那个女孩哭哭啼啼闹到楼底下,孙哲平还是用自己给他挡枪。

他说了什么?

——“不好意思啊,我还是喜欢我这个兄弟多一些。”

当时的自己,听见这话心跳漏了一拍,现在的他毫无长进,血液依旧开始翻滚起来。

会不会——

张佳乐喉咙干枯,当初被他遏制住的念头,如今发疯一般又长了出来。

会不会——

“张佳乐!”

他被耳边炸起的呼喊声吓了一跳,瞪大眼睛看着一边的不速之客。

“你魔怔了啊?叫了三声不应。”孙哲平轻车熟路给他收拾好书包,把他提起来,“下课了都,还不走。”

 

 

孙哲平似乎当做了无事发生,可能对他而言确实那样。张佳乐心绪乱飞,一阵狂风呼啸而过,把他的头发吹得杂乱无章。他扒拉了半天,等脸被解放后才用力吸溜了一下快冻成冰的鼻子。

孙哲平听见了,解下他围巾围在了张佳乐脖子上,给他围了个严实。

张佳乐想,这是他作为年长者,平时习惯做的事情。

又一阵狂风刮过,孙哲平往后退了一步,正好站在了张佳乐的上风口。

张佳乐想,巧合吧。

红灯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漫长,张佳乐觉得面对孙哲平有些尴尬,便埋头玩起了手机。他曾经是怎样接受孙哲平的关心的?就像现在这样显得心安理得吗,还是把那假装成两人在一起的假象沾沾自喜,反而错过了发现真相的机会?

不对,究竟什么又是真相?

袖子被轻轻拽了一下,孙哲平正捏着他左手的袖子。他记起平日里自己似乎也喜欢在等红灯的时候玩手机,总是爱错过时间,久而久之同行的孙哲平便养成了拉住他替他看红绿灯的习惯。

不一会儿,旁边的人群都骚动起来。孙哲平放开他的袖子,直接握住了他的左手。

隔着一只手套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,张佳乐手掌心却不住地烧了起来,头埋得更低了。孙哲平牵着他走了几步,他抬头,发觉红灯变绿了。

心里某个地方的红灯,突然也跟着变绿了。

 

 

梳理梳理!梳理梳理!

今天的信息量太大,连带着翻出了十几年的,日常里的小片段。

张佳乐回到家坐在旋转椅里开始发烧,心里这样想着,脑子里却早成了乱麻,满满地全是孙哲平的一言一行。

没想出个所以然,窗子开始发出刺啦啦的声响,像又不像雨打在上面的声音。他推开窗,愣了几秒,冲出了房子。

下雪了,虽然不是鹅毛大雪,还夹杂着雪籽,打在脸上有些微痛——他竟然有一种天注定的感觉。

偏偏在这一天,在这个时候。太好了,他什么都不用想了。

他拨通电话,期盼着嘟声短一些,趁他的勇气还在,头脑还不清醒,可以说出那些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话语。

“喂…”

“孙哲平!下雪了!”

电话那头似乎是无语了一会儿,不久张佳乐便看见出门的孙哲平,对方也看见了他,冲他挥了挥手。

“还真下雪了,咋个?叫我下去打雪仗?还是要我跟你姓?”

孙哲平声音大了些,透过刺骨的空气传过来,朝他靠近。他带着笑,鼻子红透了,头发湿漉漉的,全是刚落进去的雪籽。

他走过来的路上一直看着张佳乐,眼里也像是落进了雪一般,亮晶晶的。

张佳乐看着他,像是看到了上一场雪——十几年前的那场雪,也是他们两个人,居然一路磕磕绊绊走到现在,成了对方生命里平淡却又不可或缺的白开水。

张佳乐嘴角不住地上扬。张开嘴,他便尝到了凛冽的空气,带着初雪微甜的气息。

他听见自己心脏里幼苗破土而出的声音,听见自己气息急促,却如宣誓一般的一字一句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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